云中狂行

那可说不准呢。

Cold As You.

收件人:风流倜傥帅气英俊时政板块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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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毕业以来我日子一直很苦今天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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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亲爱的黄少,今天怎么样?

总之,我是不怎么样的,虽然一直以来我的主题都用的这句话,但是今天是真的,格外不怎么样。首先我不得不告诉你的是,当我敲出这行字的时候,我已经构思这封邮件超过两个小时了,…呃好吧,两小时一分四十秒。

我知道这个蠢毙了!但我的手机和电脑都告诉我我确实这么做了,就在饭后,就在我租的那间你说是可以媲美日本胶囊房的公寓里,那张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单人沙发上。现在楼上有一对夫妇在办事,他们每天都八点钟准时开始,而我是六点打开文档的,…噢。

是的,你一直教我并勒令我不能把想写的东西闷在肚里超过一个半小时,我没忘,你也说过可以通过我的笔调来判断出我的思考时间(说实在的,这是什么漫画里才能有的超能力吗?我怎么就练不起来?)这个我也没忘。

所以我坦白从宽,希望仁慈包容的黄少能留我全尸一具。

你要知道,我之所以违背你的“笔者信条”,是因为我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恢复敲碾键盘的心情,以及剔除掉我脑海里一切可能会出现在这封邮件里的脏字秽语——你会问,这是为什么呢瀚文?干嘛这么生气啊?对吧。

这就不得不从今天中午说起了。

那时候我坐在办公室里,透明玻璃门紧贴着我的右臂——你知道的,我总有靠在什么东西上打字的习惯,比如现在我就倚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它忽然就滑开了,毫无征兆的,我一直觉得很漂亮的一个穿花色职装的女孩子站在外面,姿势告诉我门是她弄开的,她的表情特别怪,真的,现在我回想那可能是对可怜人施与怜悯的同时又夹杂着一点忍俊不禁。

她就用那副表情告诉我老大喊我。

我来不及关机也来不及做任何其他准备,就跟几年前听说没法跟你分到同一家报社时一样惶恐——说真的,黄少,你可能没法理解那种心情,毕竟喻老大通情达理,而我们这边这位纯然周扒皮一位,喜欢恐吓新人,他的办公室被我们称为地狱之门,我就职后一直努力不触他雷区,勉强在他的逆鳞旁边苟延残喘。

然而今天我被地狱之门传唤了,这可真不是好事,我当时完全不认为他会跟我说“嘿小伙子,你不觉得你的工资真有点少了吗?有兴趣尝试做一下副主编吗?”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一进门,老狐狸就笑容满面,你跟他有那么一点点熟,应该了解,他那满脸横肉一笑起来就能挤出成堆的不善意的褶子,他就用那小煎包一样的脸对着我说:“坐吧。”

我挺惊讶的,我从没进来过地狱之门,坐在我旁边的人有的进来过,他们每个人出去都是愁容满面,样子像是在里头得知了亲人病重的消息。我以为守在里头的应该是表情如同刻耳柏洛斯的老狐狸,至少应该像焚里尔【注1。

你看,这就是单纯而又天真的我,像你前年获奖的那篇文章说的一样,“人们都是先被想象震慑,又被现实蒙骗,最后才遭遇更为沉重的恐惧。”

所以一直到小笼包脸上充盈着笑意请我出去的时候,我才钝痛地反应过来他刚刚有说过些什么,我真的,哦,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都可以感觉到我脸部肌肉剧烈地抽动,身体也发着颤,一时之间腿软得只能坐在椅子上。

当然我后来还是站起身出去了,在推门出去之前我迅速地收拾好表情,以至于大家都对我重新魂归人间但丝毫不凝重的模样表示了疑惑。

其实我气炸了,但我怎么能表现出来!

我搭地铁回家,跟房东太太谈好明天就搬走,然后订了外卖。做这些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我觉得我的魂可能根本就留在了地狱之门里,直到我坐下开始准备给你发邮件时才一丝一缕地逃了回来。

好了,现在还不说清楚到底那老狐狸给我公布了什么,就有点讨厌了。我写了一堆废话,就是为了不让你一点进这封邮件就知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谈过的我们报社的变态制度吗?那个可爱的“年终匿名投票裁员”制度。

很不幸,我是今年的头家。

可能导致我今年离职的就是我自投的那一票,不过,无所谓了!!

不要打我手机,我已经把一直用的那张卡送上了起点为我租住的公寓的马桶,终点为太平洋里不知道哪个鬼地方的单程旅行,也不要来找我,这封邮件是定时发送的,这会儿我应该已经在你不知道的某个地方的某个火车站顺利下车了。

如我一直以来所言,毕业后我活得太——糟糕了,也许我早就该这样做了!找个新地方,一个人,无依无靠地重新开始,想怎么活怎么活,这才是自由生活,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呀!

所以,黄少,我们要短暂地byebye了。现在我要去看车票,选一个适合重新开始的城市,最好够远且硬座票价是一个月只拿八百的可怜男孩担负得起的,说真的,我只希望新住处周围能有种类多点的快餐店,最好别离停车场太近,楼上的住户最好别定点办事——呃,这个可能不太好要求,可能可以归类于隔音效果好点的类型房。

等我安顿好了我可能会恢复每天给你发封邮件的习惯,要是忘记了就没办法了。其实我知道黄少你很少看邮箱,毕竟总是广告邮件居多,所以我猜你会觉得看漏了这一封也不要紧,所以,我觉得忘了也没啥,你说呢?

哈哈我还是别了,开个玩笑而已,我就假设你每晚都有睡前看我的废话邮件的习惯吧,如果你看到这里,就耐心等待我把新电话号码和新住所的地址发给你吧!千万不要在这期间把邮箱地址和电话号码一起更换了啊。

顺便,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注1:焚里尔,北欧神话中最著名的魔兽,洛基的子女之一,巨大狼形怪物,传说当他张开嘴后上下鄂可以顶住天地,因其性格凶暴而被矮人族囚困,直到终末战时,他才脱困,并且吞下了太阳和主神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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